心中的生态岛——崇明世界级生态岛应该是什么样?
作者系复旦大学教授
背景:根据《上海市城市总体规划(2017-2035年)》,到2035年,崇明区将基本建设成为具有全球引领示范作用的世界级生态岛,并且构建与世界级生态岛目标相匹配的空间格局、交通模式、基础设施与保障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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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岛的国际一流没有必要拼指标
上海已确定“举全市之力”建设崇明国际一流生态岛。对此,一个重要问题便是何为“国际一流”的生态岛。须知世界上并没有其他哪个岛号称是生态岛的。但既然是国际一流的目标,我们总需要某种测度手段,以判断生态岛建设是否有了进展。于是就有两种思路,要么设计一套指标体系,要么与其他国际知名的岛屿相比较。现实中,这两件事情都在做。
其实,没有必要将崇明与济州岛、北海道或夏威夷之类或其他任何岛屿相比。这些岛之间完全不具有可比性。
论空气质量,崇明肯定比不上浩瀚大洋中的小岛。论水质则无论怎样努力,崇明也不可能与格陵兰相比。更何况,纯净的水体未必就好,因为这是贫养化的同义词。自然水体的贫养化意味着缺乏支持水体生物群落的承载力,“水至清则无鱼”就是这个道理。这也表明,环境质量指标也许可以设立“国际一流”的下限,但无法作为努力的目标。
建设国际一流的生态岛,最重要的是从实际出发。我们需要理解,崇明的生态本地究竟有怎样的特点。简单地说,崇明生态上的基本特点是肥沃富饶和丰富的多样性。崇明是大河入海口的冲积岛,土地肥沃,气候适宜。对此,可以从江口、滩涂和陆地三方面观察。
万里长江携来的不仅是泥沙,还带来大量的有机物和无机营养物,来到江海交会的长江口。加上纬度适中,这里由此而成为极为优越的生境。崇明附近的长江河口水体,是中华绒螯蟹、河豚、中华鲟、鳗鱼等几十种水生生物的洄游之地,是许多珍贵生物的产卵场所,更是江豚的乐园。这些珍贵的生物多数已极度衰竭。如何恢复昔日景象,虽然长江中下游所有地区责无旁贷,但崇明毫无疑问承担了最大的责任。
其次是滩涂湿地。崇明岛本身就是其居民世世代代大规模围垦滩涂的结果。上世纪50年代末开始,上海对崇明滩涂的开发更是达到前所未有的力度,使崇明的陆地面积从约600平方公里扩展至近1300平方公里。这种开发为上海农业以及后来耕地的占补平衡做出了几乎是决定性的贡献。但自上世纪末以来,长江上游干支流建设了大量的水电。层层堤坝拦截的结果,导致入海的泥沙量大幅度下降。从而崇明滩涂淤涨的速度大不如前,现在的滩涂尤其是东滩湿地,已经到了必须善加保护的时候。
崇明的滩涂湿地生态系统最值得关注的特点依然与长江有关。大量有机物和无机营养物的沉积使东滩湿地肥沃异常,进而导致这里的底栖生物群落不仅多样性丰富,且生物量很大。由此又进一步支持着整个滩涂生态系统,并吸引南来北往的候鸟群。
崇明又是特产极为丰富的地方,不仅是白山羊、黄金瓜、甜芦黍这些人们耳熟能详的东西,就是大米、赤豆、丝瓜等,也曾有精品极品。林林总总会有几十种之多。这是极为罕见的现象,是大自然的恩赐,也是一代又一代劳动者的智慧结晶,更是未来世界级生态岛的宝贵财富。
所以,无论周边水体、滩涂湿地还是本岛,世界上能够与崇明岛在自然条件上相提并论的岛屿可谓凤毛麟角。更何况崇明江海交汇和贴近国际大都市的区位优势。笔者认为,生态修复崇明生态岛建设的基础,也是决定性的一步。生物和文化多样性的恢复和保护任重道远。我们期望崇明的大河小河能够重现“鱼翻藻鉴,鹭点烟汀”;能够重现纷乱的萤火,动人的蛙鸣。生态岛应该充满生气,“寂静的森林”不应该出现。崇明应该向世界证明,城镇化和经济发展可以与生态系统的恢复与发育并行不悖,这是世界一流生态岛的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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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岛建设的价值所在
国际一流生态岛的建设价值何在?现在有很多说法。其中,“鸟类的博物馆”是一种很生动活泼、对市民有很强吸引力的口号。候鸟迁徙路线上的关键节点则是当初东滩申报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用以强调其重要性的理由。如果要细究,这些口号很难说足以反映上海举全市之力开展生态岛建设的价值。
“候鸟迁徙路线上的关键节点”容易使人产生一种错觉,似乎候鸟们必须要到崇明东滩报个到,然后才能继续其北上南下的旅程。但事实并非如此。所谓候鸟迁徙的“东亚路线”乃是覆盖地域极大的一片区域,而非“一条线”。其宽度自青藏高原东缘始,一直到美国的阿拉斯加。是高原和浩瀚大洋的限制,使鸟儿们通过我国东部迁徙。宋之问写“阳月南飞雁,传闻至此回”是在梅岭,范仲淹写“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是在陕西。并不存在一条严格的线路。自然保护区对候鸟的实际意义,至于保留一块不受人类干扰的落脚点而已。
应该承认这在生态保护上价值很大。但相比之下,生态岛更重大的价值体现在以下方面。
其一,作为长江大保护的标杆。未来的崇明经过充分的生态修复,我们可以向整个长江流域展示,即便在上海这样的弹丸之地,也可以在长足发展的同时,为大自然留一块足够大的清净之地;我们可以证明,通过更为紧凑高效的发展,一个地区可以将更多的空间用于自然修复。生态岛建设的成就也将成为一种模板,向全社会表明,老百姓可以从生态保护中获得什么。
其二,崇明生态岛论空间距离,与上海这座几乎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仅一水之隔。生态岛建设可以告诉世界,高度发达的人类文明是可以与美丽的田园和自然生态系统和谐共存的。作为工业、商业、航运和金融中心,上海大都市能够影响到自然的不知多少,在如此贴近大都市的空间内保持高质量的自然生态,上海可以向世界提供经验。
其三,崇明国际一流生态岛的建设方向应该与上海“卓越的全球城市”目标紧密结合,不是建设小上海,而是功能互补,相辅相成。作为全球最大的城市和排名居前的经济中心和金融中心,上海的市场和市民巨大的消费能力完全有能力支持崇明的发展,但前提是崇明拿得出什么。
生态岛应该是个什么模样?是市民的精神家园,是心灵的港湾,是寄托乡愁的大地。面向喧嚣的都市,崇明献上宁静;面向时尚的都市,崇明献上乡土。对于每一处田园,每一条河流,每一道乡间小路,都能够花心思去满足大都市居民内心的渴望,崇明离世界一流就真的不远了。
高端一些,崇明需要一些特殊的乡间设施。需要研究,崇明可否拥有上海的戴维营,能否拥有让外国元首来住一晚上的乡间别墅,能否让日资或台资在崇明建立企业俱乐部?能否鼓励企业和文化人建设自己的庄园或农庄?有无可能鼓励扶持最杰出的酿酒人建立自己的酒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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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是人与自然的关系
崇明最大的特点是位于世界级城市的郊区,这一点与那些荒僻冷落的岛屿没有可比性。其每平方公里人口密度超过500人。可以说,大都市郊区人口稠密,是崇明的基本特点。而“生态”的本义,乃是“关于家园的学问”。可以这样认为,对于崇明而言,国际一流的生态意味着崇明人在高强度的人口经济活动的条件下,还能够保持和改善生态质量。换言之,持续的生态改善与经济发展之间的良性互动,这应该是生态岛的核心内涵。
世界一流的生态岛,意味着在社会经济生活的所有方面融入环境友好、资源节约、生态保护的理念。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很多调和发展与环境关系的成功做法,值得崇明学习。同时,如何处理好人与家园的关系,也有大量的问题需要解决,崇明可以在这些前沿领域不断探索,将成功的产品和经验向全世界展示,引领世界生态建设的潮流。
例如,在崇明岛这样一座人口稠密的河口岛屿上,怎样的城乡布局才是更为有利于生态保护的?能否走出一条路,使崇明的农业既能基本消除面源污染,又能有效减少劳动投入,增加农民收入?节假日脉冲般的旅游人口究竟从哪些方面对环境产生影响,如何采取有效的对策?崇明农村未来的村落应该是何种面貌?从而能够延续其传统风情,又能够以较小的成本治理村落的生活污染?如此种种,需要政府、学术界,尤其是崇明的老百姓不断地提出问题和解决问题。其中,又以这样几个问题较为关键。
一是如何大幅度减少乃至消除农药的使用。咋一看,这一要求似乎提得有点视野过小,有点过于技术性,但在生态岛的建设上却事关大局。原因是如果不能有效控制农药的使用,崇明岛的生物多样性就难以恢复。各种杀虫剂对于昆虫、蛙类以及蟹类等动物来说,堪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过去的崇明,其夏天是很热闹的。“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盛春河里的蝌蚪长成之际,路面上的小蛤蟆之多,几乎令人无法下脚;稻田里螃蟹成灾,河道里蛸蜞密密麻麻。生态学上,这才是生物多样性。由此才能支持庞大的鸟类群体。而如今,这种多样性已受到极度摧残,乡村一片安静。造成这一现状的罪魁就是农药的滥施。当年卡森以《寂静的森林》为书名,控诉农药的施用,其实她观察到的,不过是鸟蛋壳变薄。我们今天面临的,确是一片死寂。
所以,不解决农药滥用的问题,生态岛终是虚话。从技术上,大幅度降低农药使用量是完全可行的。在实践中之所以如此大量施用农药,很大程度上并非实际需要,而是出于农民贪图省力省事而胡作非为。看他们如何对待自己吃的菜就足以理解这一点。
所以,全面遏制农药的滥用不能仅仅从技术上考虑,而是一场总体战,需要从农产品市场、乡村旅游、农村管理体系和技术服务体系等方面着手进行系统改造。例如,甚至可以考虑市场禁售各类杀虫剂,同时建立相关服务体系,对虫害进行精准防控,以确保用药量的最小化。对于已全域实现用药最小化甚至不用农药的村和镇,可以通过各种商业或公益宣传手段,为之树立相应的形象等。
二是林地的优化。我们现在将森林神圣化了,似乎其覆盖率越高越好。其实并非。根据日本学者的测试,一般人工林的生态服务功能甚至不如水田。更何况上海当前的片林原先多为苗圃林,树种单一,林相单调,生物多样性程度低下,且易爆发病虫害。各类防护林和绿化林也有类似问题。总的来说,现有森林养护成本高,生态效能低,这一现状需要改变。
对此,首先需要优化林地的群落结构,强调不同树种和其他植物种类的搭配。如果是没有特殊功能目标的片林,应尽可能使其群落结构接近本土自然林。如是不仅能够使林木蓄积量最大化,生态服务功能最大化,还能够使管护成本最小化。当然,如果某一片林地拟用于教育、娱乐之类的目标,则群落结构另当别论。
崇明历史上并没有大片的林地。原因是其土地太珍贵太肥沃,造林并不经济。人们更重视的,是在住宅周边造林,通常包括竹林,也有其他可以成材的树种。笔者认为,这是一种值得尊重的思路。除防护林外,崇明未来的森林,最好是结合公园、体育场所、农庄或庄园建设,使之除环境功能外,尽可能叠加景观、休闲和娱乐功能。
三是人与鸟的关系。虽然我们要建设鸟类的天堂,在上海市民的心目中鸟儿是那么可爱。但这个“天堂”真的建起来,当地百姓与鸟儿们之间是会有矛盾的。鸟群越大,冲突也越尖锐。
问题来自两方面。人类会有偷猎行为。现在虽有法律禁止,但私下偷猎者尚未绝迹。即便东滩能够管住,全岛城乡的所有角落能否有效杜绝捕杀鸟类的行为,还有待进一步努力。但不管怎样,通过严格的管理,以及从娃娃抓起的爱鸟教育,可以乐观地预期,情况会变得更好。
真正的挑战来自人鸟关系的另一面:我们该如何面对鸟儿们对人类利益的侵害?所有的水鸟都对水产养殖业有害。事实上,许多靠近东滩的水产养殖户都因鸥鹭捕食鱼苗而损失不小。其他鸟类即使不以鱼虾为生,也是会糟践各类庄稼的。
对此,人类的应对会遇到困境。我们如果大度地允许鸟类享用人类的劳动成果,这意味着向鸟儿们提供极为丰富的资源。其中的逻辑困境在于,获得丰富资源的鸟类会快速繁殖扩张其种群,并以令人惊讶的速度达到承载力的极限。“不受制约的权力”对鸟儿们来说同样不是好事。对这一问题的应对,崇明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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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绿——崇明岛心中的痛
崇明最大的特点是位于世界级城市的郊区,这一点与那些荒僻冷落的岛屿没有可比性。其每平方公里人口密度超过500人。可以说,大都市郊区人口稠密,是崇明的基本特点。而“生态”的本义,乃是“关于家园的学问”。可以这样认为,对于崇明而言,国际一流的生态意味着崇明人在高强度的人口经济活动的条件下,还能够保持和改善生态质量。换言之,持续的生态改善与经济发展之间的良性互动,这应该是生态岛的核心内涵。
曾发过一篇小文章,叫“深绿浅绿与伪绿”。在我心目中,满世界飘扬的绿色旗帜或付诸行动的绿色实践中,有的有助于这个地方的生态条件不断改善,环境质量不断提高,而付出的代价是合理的可以接受的。此类实践,我称之为“深绿”。有的则有助于一个地区表面的或暂时的容貌改善,或治标不治本的环境治理,这不是不好,我称之为浅绿。至于伪绿,简单地说,就是非但无助于环境改善,反而环境上得不偿失。
伪绿具体长了个什么模样,还真的说不清楚。所以只能讨论几个案例,我认为有点像伪绿的。话说在前面,许多领域我不是专家,或许出现谬误,还请朋友们多多指正。
案例1,原野中的生态廊道。
我们先看看崇明,用媒体的话说就是兴起一股“种树”热潮。其中,被当做典型的某镇以种海棠为特色。当然,本人的考察行程这样的先进典型总是要安排的。镇的女书记亲自接待了我们。据她介绍,选择海棠花是她的主意,区里要求“一镇一花”,于是选择了海棠。媒体的形容是壮观的,“西府海棠、垂丝海棠、贴梗海棠,从淡白浅粉到红若云霞,辅以红叶石楠、女贞、广玉兰等树木点缀,相映成趣。”在大力推进下,该镇一年就种了一千多亩,其中我们去的那个村,种了332亩。据报道,此举受到了村民的热烈欢迎,“这就是给我们在家门口造公园呢,得实惠了!”“我们老年人特别欢迎,在海棠林里晨练散步,安全系数也高!”,“很多村民的家,就挨着生态廊道,每天置身林间花海,共享崇明“生态立岛”的红利。”
根据规划,崇明将在“十三五”期间新增林地面积7万亩,森林覆盖率升至28%,今年就要增加2.2万亩,而生态廊道将占造林计划的70%。“自主选择,自由发挥,每个乡镇都各不相同,因而一年四季就各有景致。冬日东平镇梅花寒,春季竖新镇玉兰香,初夏港西镇合欢开,深秋庙镇的枫树、堡镇的银杏、城桥镇的榉树正盛。随季而变,形成大色块的树林”。
生态廊道的建设土地,主要由村民的责任田流转而来。据说老百姓都很愿意流转,每亩年租金一千多元。该村的支部书记一段话很有意思:“种田是看天吃饭,今年小麦就减产了,村民收入受到影响,与之相比,种树就是旱涝保收。”。
行了,我们先回到生态廊道的本来意义上吧。美国保护管理协会(Conservation Management Institute, USA)从生物保护的角度出发,将生态廊道定义为“供野生动物使用的狭带状植被,通常能促进两地间生物因素的运动”。
如果更广义一些,生态廊道具有保护生物多样性、过滤污染物、防止水土流失、防风固沙、调控洪水等多种功能。如果这样说,生态廊道的范畴就与防护林和隔离林带等重复了。
不用多说了,明眼人很清楚崇明的生态廊道出了什么毛病:
Ø 生态廊道是给动物用的,让它们没有危险地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这里怎么成了村里的公园了?
Ø 崇明会发生那些动物的迁徙,从而我们必须建立生态廊道?黄鼠狼?刺猬?癞蛤蟆?
Ø 某村一千多人,三百多亩的公园是否大了些?况且青壮年还外出打工去了?
Ø 哪种或哪些动物是依靠海棠花过日子的?
Ø 最重要的是,中国耕地太多了吗?“14亿人的饭碗端在谁的手里”,我们忘了总书记的警告了吗?
Ø 用基本农田种树,究竟是“旱涝保收”还是旱涝无收?
Ø 生态建设就是种花种草?
为什么说此类实践是伪绿色,理由就在前面的那些问题中。
首先种花花草草就是绿色、生态、低碳的?很多人说是的,但认真分析体味,这种表象马上回分崩离析。花草的种植养护是高成本的。由于园林的地形地貌需要设计得富于变化,所以不能用大规模耕作的农业方式,需要更大的投入。花草的养护需要灌溉、施肥施药,会造成面源污染,这些特点与农业类似。但某些工作是农田不能比的,如乔木和灌木的修剪。所有上述作业都意味着人力、能耗、物耗和污染。可以说,园林绿化是高耗能和高污染的,与人们经常批评的高尔夫球场并没有什么两样。
至于绿地是什么“碳汇”,更是无稽之谈。用投入产出的眼光看问题,营建和养护的动力消耗和物质消耗折合的碳足迹远不是几根花草固定的二氧化碳所能抵消的。更何况,绿地植被多数是需要修剪的,草本植被更是要不断翻新,由此产生的枝叶垃圾最终要么被焚烧,要么被填埋后腐烂分解,二氧化碳于是重回大气,何曾固定汇集了什么?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重视城市绿化?道理很简单,人民的需要。绿地主要的作用是为居民营造一定的开敞空间,是养眼。至于调节空气如增加湿度和降低烟尘量等,我相信需要一定体量的林地才能发挥明显作用。但哪怕是街头小品,只要老百姓需要,那就是必须的。饭后散步的老人,街头脚步匆匆的行人,有美丽的绿地鲜花相伴,心情会更好一些。这就是其存在的理由。
所以本质上,城市绿地是一种公共物品,一种公共消费品。实事求是地看,既不必然是生态的或低碳的,也不必然是污染的或非环境友好的。尽可能地应用生态原理,使绿地群落结构与种间关系更为合理,可以有效减少营造和养护的能耗物耗。而各种折腾和浪费,同时也必然产生环境损害。
一个重要的问题是,绿化的比重越高越好吗?肯定不是。城市保持紧凑性是必要的。理由主要是两个方面。其一是节约土地,中国的土地真的很金贵。说起来可怜,如此大国的平原总面积居然不过1百万平方公里。从国土承载力讲,我们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远不如印度的298平方公里。所以节约土地确实重要。其二是城市需要保持紧凑以保持人气,增进繁荣。“摩肩接踵”是褒义词,时代广场、牛津街、南京路的人潮是城市繁华的标志。所以,我国城市人口密度确定在每平方公里1万人。在这个水平上,可以较好地兼顾人气和空间舒适感。于是,平均我们每个城市居民分摊到的城市空间是100平方米。其中包括居住、工作、交通、商业、公共服务和绿化等各方面的需求,任何一方面都不是越大越好。绿地不能例外。
于是,前面提到的崇明某村的伪绿色面貌就显露无遗了。一个一千多人的村,300多亩的绿地面积,这是要有多荒唐的思路才干得出的事。
崇明应该向世界证明,城镇化和经济发展可以与生态系统的恢复与发育并行不悖,这才是世界一流生态岛的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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